从中亚到中国:中国穆斯林史的个案考察

作者简介

王希隆

王希隆,男,1950年12月生。史学硕士、民族学博士。兰州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导,民族史研究所所长。兼任国家社科基金评审专家、中国民族学学会副会长、中国民族史学会副会长、甘肃省丝绸之路研究会会长、甘肃省历史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央民族大学、青海民族大学客座兼职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少数民族史、中外关系史、明清史等方面研究。在《中国史研究》、《民族研究》、《世界宗教研究》、《中国边疆史地研究》、《法国汉学》、《中国藏学》、《西域研究》、《兰州大学学报》、《光明日报理论版》等十余个刊物上发表论文150余篇,在《民族出版社》、《三联书店》等出版著作十余部。

内容简介:

本文以中亚伊斯兰教苏菲派纳和什班底教团教长玛哈图木·阿杂木之后裔的活动为个案,讨论穆斯林从中亚到中国后的文化变迁轨迹。中亚纳和什班底教团教长玛哈图木·阿杂木之后裔自明代后期进入中国境内传教,在新疆、甘肃、北京等地都留下了他们活动的历史记忆。北京的后裔,直至民国时期他们的活动尚有明显的轨迹可寻。而在甘肃的后裔,今天仍然有道统传承,而且在当地信徒众多,影响巨大。四百多年来,进入中国的玛哈图木·阿杂木的后裔经历了本土化的漫长过程,文化发生了变迁。他们的活动与际遇是中国穆斯林民族源流的一个个案,也反映出中国传统的民族宗教政策具有很强的包容性。

王希隆教授与穆夫提门宦教主、甘肃省伊斯兰教协会副会长马富春先生

穆夫提临洮县拱北前诵经老人

正文:

玛哈图木·阿杂木,明天顺五年或六年(伊斯兰历866年,公元1461-1462年)出生于中亚费尔干纳的哈散,年轻时就学于塔什干宗教学校,加入中亚伊斯兰教苏菲派纳和什班底教团。他以学识渊博著称,凭藉声望影响,继任纳和什班底教团教长。关于玛哈图木·阿杂木的祖上,据《和卓传》记载,是阿拉伯麦地那人,曾祖父移居费尔干纳地方。其世系族谱有多种,但都一致认为其祖上具有圣裔的身份。[①]

玛哈图木·阿杂木生有14子。嘉靖二十一年或二十二年(伊斯兰历949年,公元1542-1543年)玛哈图木·阿杂木卒,长子玛木特·额敏,号伊禅卡兰,继任纳和什班底教团教长。

一、新疆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

首先迁居新疆的是玛哈图木·阿杂木的幼子伊斯哈克·瓦里。由于其母出身于喀什噶尔萨亦德汗家族,具有与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存在血缘关系的光环,故在未能继承其父教长之职的情况下,另谋发展,约在万历八年(1580)离开撒玛尔罕,赴叶尔羌汗国传教,他创立的教派以后称为黑山派。经过伊斯哈克·瓦里及其子和卓沙迪数十年的活动,黑山派在叶尔羌汗国形成了强大势力。

随后迁居新疆的是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之子玛木特·玉素布,他于17世纪初期也进入叶尔羌汗国,辗转来到汗国东部的哈密,娶当地宗教贵族赛亦德捷里力之女为妻,生有伊达雅图勒拉、喀喇玛特和卓、汗和卓三子。长子伊达雅图勒拉,即著名的白山派首领阿帕克和卓,甘青地区穆斯林称之为赫达耶通拉希•••••••阿法格•••••••曼什乎勒。

迁居新疆的还有玛哈图木·阿杂木的次子多斯和卓的后裔,他们不属于黑山、白山两派,何时迁入亦不详,但在噶尔丹灭亡叶尔羌汗国后或策妄阿拉布坦时期,多斯和卓之孙伊克和卓就已生活在喀什噶尔或叶尔羌。[②]

明清交替之际,阿帕克和卓为首的白山派与黑山派在南疆展开了斗争,甚至不惜借助准噶尔军事力量,最终导致了叶尔羌汗国衰亡。策妄阿拉布坦时期,白山派和卓阿哈玛特、额色尹以及黑山派和卓达涅尔都被准噶尔作为人质扣留在伊犁。以后,黑山派和卓达涅尔被释回,其子玉素普、加罕、哈玛什、阿布都拉等分领喀什噶尔、叶尔羌、阿克苏、和阗四城。而白山派和卓阿哈玛特则被囚死于伊犁。直至乾隆二十年(1755)清朝军队进入伊犁,阿哈玛特之子波罗尼都、霍集占才被释放返回喀什噶尔、叶尔羌,他们借助清朝军队的力量,从黑山派和卓手中夺回了西四城。据说,黑山派和卓加罕及其家族尽被屠戮,只有其弟阿布都拉携二子外逃漏网。不久,波罗尼都、霍集占又聚众反清,被清朝彻底平定,二人外逃巴达克山后被杀。

清朝统一新疆之后,在新疆境内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们,可能还有一些伊斯哈克·瓦里的旁支后裔。因为自伊斯哈克·瓦里迁居新疆至新疆统一已有180年的历史,他的后裔不可能只有加罕与阿布都拉。伊斯哈克·瓦里的旁支后裔自然都属于黑山派,由于他们支持了清朝的统一活动,助清军平定白山派和卓叛乱,得以安然留居于新疆境内,以后自然成为清朝统治下的新疆维吾尔人。而白山派大和卓波罗尼都的后裔萨木萨克流亡中亚浩罕,其子玉素普、张格尔、巴布顶,以及张格尔之子布素鲁克及巴布顶之子倭里罕,留居于中亚,以不断骚扰喀什噶尔边境地区给清朝制造麻烦而为人们所知。在俄国兼并中亚之后,他们在中亚的后裔销声匿迹,不见记载,留存者应该仍然回归为中亚居民。

二、甘肃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

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在甘肃留有一支。一般认为,其传承系统为玛哈图木·阿杂木—–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玛木特·玉素布—–阿帕克和卓—–马守贞—–

马守贞,经名豪祖勒提·伯什勒力·勒比尼,中国伊斯兰教虎夫耶学派穆夫提门宦创始人,生于明崇祯六年十二月十四日。他从事传教活动五十余年,门下教徒日益增多,达五、六万人,广布于河、湟地区。守贞晚年,教徒也从临洮北乡发展到宁河、广河、东乡和青海等地。六十一年(1722)三月十五日,守贞卒,葬于狄道东山下,其墓庐称东拱北。门下教众以其逝世之日又称之为“十五太爷”。守贞卒后,长子豪祖勒提·阿布都·若豪麻尼继任穆夫提门宦第二代教主。其后,代代相传,门下教众逐渐增多,广布于河、湟地区。同治年间,部分教众随白彦虎西走中亚,生活于吉尔吉斯斯坦。甘、青苏菲门宦众多,唯守贞所创穆夫提门宦称圣裔,有教众二十余万人。同治年间,第九代教主马云曾率众参加反清活动。解放后,第十四代教主马孝曾担任中国伊斯兰教协会副主任、甘肃省政协常委。[③]今临洮县有穆夫提门宦东拱北,康乐县有穆夫提门宦西拱北,建筑风格庄严肃穆,为西北穆斯林著名建筑。

马通先生根据甘青穆斯林口碑资料及穆夫提门宦家谱中的道统源流等资料,认为阿帕克于公元1629年至1673年间三次来甘青地区传教,首次来西宁时娶田氏,次年生守贞。田氏祖上为唐代来华之大食人,落居陕西长安仑门巷,后因触犯刑律被逐放青海西宁。其后阿帕克和卓返回西域,守贞母子迁居狄道(今临洮)。[④]阿帕克和卓为西域伊斯兰教白山派首领,在甘青地区穆斯林中以赫达耶通拉希•••••••阿法格•••••••曼什乎勒之名号著称,又自称为第25世圣裔,[⑤]故守贞后代家谱所载道统以穆罕默德为始祖,守贞为26世圣裔。[⑥]

据《大霍加传》记载,阿帕克和卓出生于哈密,其父玛木特·玉素布于明末从中亚来到新疆喀什噶尔传教,后辗转到达哈密,娶当地宗教贵族米尔·赛义德·捷里力之女祖莱汗为妻,生有阿帕克等三子二女。[⑦]在哈密生活了多年之后,玛木特·玉素布携长子阿帕克来到了喀什噶尔,他们居住在米尔·赛义德·捷里力在喀什噶尔的居所里,“当时,阿帕克霍加年仅十一、二岁。此时,正值阿布都拉汗执政之时。”[⑧]《和卓传》中也记到,玛木特·玉素布携阿帕克来到喀什噶尔时,“当时穆罕默德汗(王)已经去世,而是阿布都拉在统治。”[⑨]

阿布都拉汗即《清世祖实录》中提到的叶尔羌大汗阿布都拉哈。[⑩]他任大汗的时间是伊斯兰历1048年(公元1638-1639年间)至1078年(公元1667年)。[11]就在他登上大汗位时,玛木特·玉素布携十一、二岁的长子阿帕克来到喀什噶尔,这是确定阿帕克和卓生年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时间坐标。根据这一时间坐标,我国学者多认为玛木特·玉素布于17世纪20年代来到喀什噶尔,后来因派系之争被迫离开,辗转到达哈密,娶祖莱汗为妻,于1626年生阿帕克和卓。[12]

玛木特·玉素布携阿帕克和卓来到喀什噶尔居住在原米尔·赛义德·捷里力的居所。叶尔羌汗国大汗阿布都拉哈给与玛木特·玉素布很高的礼遇。玛木特·玉素布乘机以喀什噶尔为中心发展自己的势力,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伊斯兰历1053年(公元1643-1644年间),黑山派和卓沙迪去世,[13]玛木特·玉素布乘势前往叶尔羌发展势力,据说被黑山派投毒暗害,死于返回喀什噶尔的途中。[14]玛木特·玉素布去世之时间,《大霍加传》只记有“安葬之日为伊斯兰历七月,礼拜四。”[15]根据和卓沙迪去世后玛木特·玉素布立即前往叶尔羌为其祈祷,并在被迫返回途中去世的记载来看,他的卒年不会晚于公元1645或1646年,即清顺治二、三年间。[16]此时阿帕克和卓已经二十来岁。

《大霍加传》中提到:“阿帕克霍加料理毕父亲的后事,决意遍游世界。这次他周游各地长达十二年。”[17]但在随后的记载中,却没有提到他周游了那些地方,只是说在叶尔羌大汗阿布都拉哈被迫出走,优里瓦斯汗后继任大汗位之后,阿帕克来到了叶尔羌,娶了优里瓦斯汗的姑母,生子霍加叶海亚。据魏良弢先生研究,大汗阿布都拉哈出走,优里瓦斯汗登上叶尔羌汗国大汗位是在伊斯兰历1078年(1667年),[18]距离阿帕克和卓料理完其父的后事后出走有二十年以上的时间。因此,阿帕克和卓在料理完其父的后事之后,“决意遍游世界,”离开了叶尔羌汗国,此次出行很有可能到过甘青一带。如果这一说法成立,他的“第一次入中原,”即在清顺治年间。

阿帕克和卓初次出走“周游各地长达十二年”的说法,从另一方面也能得到支持。优里瓦斯汗是在伊斯兰历一〇四八年(公元1638-1639年间)阿布都拉哈登上大汗位后被任命为喀什噶尔总督的,时年只有8岁。据说,他在伊斯兰历一〇六〇年下半年到一〇六一年(1650年底至1651年)间,也即他年已二十时,曾乘其父外出之机,在汗国异密们的支持下,发动过一次政变,进入叶尔羌,宣布为大汗。但阿布都拉哈迅速返回,及时挫败了这次政变。参与政变的异密遭到严厉的镇压,而优里瓦斯汗则得到了宽恕。[19]应该指出的是,在这次政变中没有看到阿帕克和卓活动的踪影。据说,优里瓦斯汗得到宽恕回到喀什噶尔后并未放弃夺取大汗位的企图,他更为积极地寻求支持,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为了寻求白山派的支持,他提议并促成阿帕克和卓娶其姨妈沙扎特·玛希木,关于这次婚姻的时间未见有记载,很可能是在阿帕克和卓出走多年又返回喀什噶尔之时。

在阿帕克和卓为首的白山派信徒们的支持下,优里瓦斯汗的势力不断扩大,后来他又取得卫拉特蒙古鄂齐尔图台吉的支持,更增强了势力。伊斯兰历一〇七八年(1667至1668),阿布都拉哈被迫放弃汗位出走,优里瓦斯汗在阿帕克为首的白山派支持下进入叶尔羌,登上大汗之位。[20]但时过不久,阿布都拉哈大汗的四弟阿克苏的伊思玛业勒汗在黑山派信徒和卫拉特厄勒丹台什的支持下进击叶尔羌。战乱中优里瓦斯汗被杀,阿帕克和卓保护优里瓦斯汗诸子逃往喀什噶尔。伊斯兰历1080年祖勒哈达月11日(1670年4月2日),伊思玛业勒汗进入叶尔羌登上大汗位,他处死了逃往喀什噶尔的优里瓦斯汗诸子,对白山派势力进行了严厉打击。阿帕克和卓被剥夺了一切财产,逐出喀什噶尔。伊思玛业勒汗下令:“喀什噶尔众百姓,不得给阿帕克和卓任何礼物,以致一草一木,不得给予任何帮助。”[21]

1670年,阿帕克和卓被迫离开喀什噶尔,第二次出走。关于他这次出走的路线,刘正寅先生有专文讨论。[22]这次出走,他到过甘肃、青海和西藏,并得到了五世达赖的同情与支持。五世达赖写信给准噶尔首领噶尔丹让他帮助阿帕克和卓。1680年,噶尔丹出军天山南路,征服了叶尔羌汗国,阿帕克和卓回到叶尔羌后,对黑山派进行了报复。据此推算,阿帕克和卓第二次出行的时间不过十年时间。《大霍加传》中也提到:“阿帕克霍加此次周游各地长达十年之久。最后他去中国,抵达兰州府。”还提到他到达萨拉尔城修建了道堂以及到达西藏得到达赖喇嘛相助的情况。[23]在《和卓传》中也有相关的记载,但具体地名、人名有区别。[24]

《大霍加传》中还有另一重要的记载,即阿帕克和卓晚年曾明确提到自己一生中有两次离开叶尔羌汗国周游各地,他说:“我已两次周游世界,周游之目的是为真主殿前寻求合意之人。”[25]这一记载也佐证了阿帕克和卓“入中原”的传教活动是两次而并非三次。伊斯兰历1105年拉贾卜月初(1694年2月底至3月初),阿帕克和卓在叶尔羌去世,葬于喀什噶尔。

既然阿帕克和卓只是两次离开叶尔羌汗国周游各地,那么,在甘青穆斯林中广为流传的阿帕克和卓三入中原说如何解释?

综合各种记载,我们认为在阿帕克和卓之前,其父玛木特·玉素布和卓曾经到过甘青地区传教,而他的这次传教活动应是甘青穆斯林中传说的“三入中原”的第一次,也即“三入中原”是由阿帕克和卓及其父玛木特·玉素布和卓共同完成的传教活动。

17世纪20年代,玛木特·玉素布从中亚进入新疆喀什噶尔,又辗转来到哈密,娶祖莱汗为妻,与祖莱汗生有三子二女。阿帕克和卓为长子,出生于1626年。在阿帕克和卓十一二岁时,也即1638至1639年或稍后,父子俩人来到喀什噶尔。据此,玛木特·玉素布在哈密生活的时间至少有十三、四年。作为宗教职业者,玛木特·玉素布在哈密的活动主要是传教。刘正寅、魏良弢两先生指出,由于当时黑山派确立了在吐鲁番一带宗教上的统治地位,“这一时期白山派和卓玛木特·玉素布的传教活动,主要是哈密及其以东的河西走廊一带。”[26]刘正寅先生注意到玛木特·玉素布和卓与“三入中原”说的关系,他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认识:

马通先生根据西北伊斯兰教门宦资料,结合西域史领域关于阿帕克和卓的研究认为,阿帕克和卓曾于1622-1638年间东来甘肃青海一带传教,即‘一出中原。’我认为,如果门宦资料属实的话,它应当指的是这一时期玛木特·玉素布的东向传教活动,也许由于后来阿帕克和卓在这些地区留下了较大影响,或者是由于当时尚在幼年的阿帕克和卓已随父东行,传说中便将玉素布的东行说成了阿帕克的东行。[27]应该说这一认识是很有见地的。

美国学者约塞夫·弗莱彻认为,玛木特·玉素布和卓不仅在哈密传教,还进入河西走廊甚至到达青海撒拉人生活地区传教。约塞夫·弗莱彻提到:

穆罕默德·优素福在肃州传教时似乎争取到了一个叫作瓦法尼布·阿訇(Wafanib Akhund)的回民学者领袖,并且获得了一个名叫穆拉·优素福·阿訇的人的追随,此人后来追随了穆罕默德·优素福的儿子和卓·阿帕克。在肃州,穆罕默德·优素福来到了撒拉人的聚居地。撒拉人是中国西北一个说突厥语的穆斯林民族。据说撒拉人追随了他。他在那里修了一个道堂(Khanaqah),每天为他们讲解鲁米的《玛斯纳维》。旅居六个月以后,他离开了。他离开时任命了一位回人为众撒拉学者的领袖,并且给了他一本《玛斯纳维》,一个礼拜毯,一个金黄和绿色相间的缠头(男用头巾),作为授权传教的证物。他告诉继承者说:“如果你在每个星期五晚上和白天读这本神圣的《玛斯纳维》并讲解它,就如同我亲自讲一样。[28]

约塞夫·弗莱彻先生未提到玛木特·玉素布和卓离开哈密前往在肃州和前往撒拉人地方的时间,但从玛木特·玉素布在哈密至少生活了十三、四年的背景来看,他去肃州和在撒拉人地区传教的时间当在明崇祯帝即位之后。这里需要提到的是,清朝统一河西走廊之前,沿袭了明朝中期以来划嘉峪关而治的旧制,出于与明朝贸易的需要,河西肃州一带留居有不少西域哈密、吐鲁番等处的穆斯林,[29]这是玛木特·玉素布前往肃州传教的背景。这里还需要提到的一个问题是,玛木特·玉素布首次赴甘青地区传教为何首先到达撒拉人居住地方并在那里修建了道堂?这首先应该认识到:玛木特·玉素布和卓祖上数代居住于费尔干纳盆地的撒马尔罕,他的青少年时代即在自己的家乡度过,自然熟知撒马尔罕地方方言,而居住于循化一带的撒拉人相传为元代从撒马尔罕迁徙而来(近年来撒拉族学者马成俊等提出了循化撒拉人的祖先来自今土库曼的新认识),他们使用的语言与撒马尔罕人语言相通。这是玛木特·玉素布前往循化地区传教并建立道堂的重要背景。此外,作为伊斯兰教宗教职业者,玛木特·玉素布和卓自然还熟知阿拉伯语。甘青穆斯林民族复杂,来源不一,但出于学习伊斯兰教经典的需要,大多掌握一些阿拉伯语言,尤其是笃信伊斯兰教的阿訇等宗教职业者们,大多精通阿拉伯语言文字。这是玛木特·玉素布在甘青地方传教的背景条件。正是由于在阿帕克和卓来甘青传教之前,玛木特·玉素布已在撒拉人生活的青海循化一带有过传教的活动,建立过道堂,收有门徒,撒拉人居住地循化遂成为白山派和卓在内地传教的中心地。同时,虽然我们不知道除了循化之外玛木特·玉素布和卓还到过那些地方,但他在循化的传教活动对循化附近的兰州、河州、西宁等地聚居的穆斯林产生了影响却是不容置疑的。应该说,玛木特·玉素布和卓在撒拉人地方的传教活动为其子阿帕克和卓以后两次来甘青地区传教奠定了基础。

因此,笔者认为,三入中原是由阿帕克父子两人完成的。而马守贞从血缘传承来说,应该是阿帕克和卓的同父异母兄弟;从道统传承来说,应该是阿帕克和卓的下一辈教主。

三、北京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

清朝统一新疆之后,属于白山派的玛哈图木·阿杂木的后裔们被迁居北京。按当时安置性质及身份地位之区别,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第一种类型是外逃后被引渡回来解送京师给与功臣家为奴的大和卓波罗尼都之子阿布都哈里克。所见文献载其传承系统为:玛哈图木·阿杂木——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玛木特·玉素布——阿帕克和卓——雅雅和卓——玛罕木特——波罗尼都、妻巴特玛——阿布都哈里克、妻冯氏——长子伯巴克、长媳杨氏、次子阿布都色莫特、女帕特买——长孙阿什木、长孙女大妞——

阿卜都哈里克,也作阿布都哈里,白山派大和卓波罗尼都之子。母巴特玛,额鲁特人。乾隆二十四年(1759),波罗尼都逃往巴达克山时,携有珠赉哈、巴特玛、额尔克扬三妻及和卓阿斯玛、阿布都哈里克、和卓巴哈敦三幼子。波罗尼都被杀后,从人摩罗(毛拉)巴喇特等携其尸骸及妻、子逃匿。乾隆二十六年(1761),叶尔羌参赞大臣额敏和卓侦知波罗尼都妻、子匿居巴达克山之牌租阿巴特。次年初,巴达克山素勒坦沙遣商人至叶尔羌,请求扩大贸易。额敏和卓奉命晓谕,如能将波罗尼都妻、子献出,则允其请求。[30]并派叶尔羌噶杂纳齐伯克萨里赴巴达克山交涉。十二月,素勒坦沙派员密尔咱阿达里卜至牌租阿巴特,将珠赉哈、巴特玛、额尔克扬、和卓阿斯玛、阿布都哈里克、和卓巴哈敦以及摩罗巴喇特等共15人连同掘出的波罗尼都遗骸移交萨里,经波罗尼都旧属辨认无误,[31]一应人等俱被解送京师,给功臣之家为奴。但不知何故,清代文献中只记载了阿布都哈里克至京后的情况,波罗尼都另二子和卓阿斯玛、和卓巴哈敦不见记载。

阿布都哈里克随母巴特玛到达京师后,被分发到大学士傅恒家中为奴[32],他成年后娶妻冯氏,生有二子一女,名伯巴克、阿布都色莫特、帕特买。因他有着圣裔的身份,[33]新疆维吾尔人仍然对他尊崇不已。每逢年班伯克进京,都要到他家中看望,并资助银两。道光三年(1823),因其为奴已六十余年,且安静谨慎,明白晓事,“王化国威均所知晓,”道光帝谕令将其一家入籍于蒙古正白旗,按维吾尔人当差之例,赏给差事,披甲食粮。[34]

白山派大和卓波罗尼都尚有一子名萨木萨克,后卒于布哈拉,遗有玉素普、张格尔、巴布顶三子,成年后不断纠众进犯边境。道光六年(1826),张格尔大举作乱,侵占喀什噶尔等西四城,并进逼阿克苏。阿布都哈里克为张格尔之胞叔,依清律应连坐处死,道光帝谕令从宽发遣。阿布都哈里克及其长子伯巴克、次子阿布都色莫特、孙阿锡木分别发配云南、广东、广西、福建四省,在按察司监内永远严密监禁,毋许与外人交接及传递信息,每年底按察司将在监是否安静禀报巡抚具奏朝廷一次。阿布都哈里之妾冯氏、女帕特买,伯巴克之妻杨氏、女大妞,分发江宁、京口、杭州、乍浦等处给驻防八旗为奴,每年底驻防将军等将其是否安静咨报军机处一次。道光帝特准“所有该犯等在京资产,俱著准其带往。其仆妇马氏、石氏、及伊家人马老即孺孜勉、马三即玉笋、杨大即阿克底、李大即木勒满等,俱属无干,著刑部即行释放。”[35]阿布都哈里克时已在七十岁上下。

道光八年(1828),张格尔被捕获解送至京师处死。十二年(1832),道光帝以张格尔已明正典刑,而云南等四省巡抚等也曾具奏阿布都哈里克等在监安静,且张格尔作乱时阿布都哈里克等并不知情,“念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令将其一家释回京师。时,阿布都哈里克及其长子伯巴克已病卒于配所,道光帝谕令:“阿布都色莫特、阿什木、冯氏、帕特买、杨氏、大妞俱著加恩,准其释回,派员妥送来京,仍隶正白旗蒙古旗籍。阿布都哈里、伯巴克之柩,并著该省巡抚派人送京。”[36]

第二种类型是没有参与大小和卓反叛,且在清朝统一新疆过程中投归或协助清军平定大小和卓反叛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额色尹、图尔都、禡木特、帕尔萨,他们也是白山派始祖玛木特·玉素布后裔,还有不属于白山、黑山二派的玛哈图木·阿杂木次子多斯和卓的后裔阿布都尔璊。以下根据《钦定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清高宗实录》等文献的记载,分列其传承世系。

额色尹的世系:玛哈图木·阿杂木——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玛木特·玉素布——喀喇玛特和卓——墨敏——穆萨——额色尹——克新和卓(喀沙和卓)。

图尔都的世系:玛哈图木·阿杂木——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玛木特·玉素布——喀喇玛特和卓——墨敏——阿里和卓——图尔都——托克托(喀沙和卓之子)。

禡木特的世系:玛哈图木·阿杂木——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玛木特·玉素布——喀喇玛特和卓——墨敏——禡木特——巴巴和卓。

帕尔萨的世系:玛哈图木·阿杂木——伊禅卡兰·玛木特额敏——玛木特·玉素布——喀喇玛特和卓——墨敏——帕尔萨。

阿布都尔璊的世系:玛哈图木·阿杂木——多斯和卓——穆斯塔帕——伊克和卓——素赉璊——阿布都尔璊——阿布都尼咱尔。

额色尹、图尔都、帕尔萨、禡木特系出喀喇玛特和卓,喀喇玛特和卓为阿布都哈里克之祖上阿帕克和卓之弟。他们四人与大小和卓一同被准噶尔囚禁于伊犁,但在大小和卓叛清时,他们没有附从,而是逃往布鲁特部落等处躲避。当清军进击大小和卓时,他们主动归附,随清军西进,立有战功。新疆统一后,赴京朝觐,赐封爵位,“诏留京师,统隶蒙古正白旗,视应得俸银给禄米资赡”。额色尹封辅国公,乾隆五十五年(1790)卒,子喀沙和卓降袭公爵。[37]图尔都也封辅国公,乾隆四十四年卒,子托克托降袭三等台吉。禡木特封一等台吉,乾隆四十四年卒,子巴巴和卓降袭二等台吉。帕尔萨封三等台吉。[38]

阿布都尔璊是玛哈图木·阿杂木的次子多斯和卓的后裔。当白山派、黑山派和卓都被策妄阿拉布坦囚禁伊犁后,阿布都尔璊之祖父伊克和卓留居当地,叶尔羌、喀什噶尔教众以伊克和卓也为圣裔,拥立其为教长,后被大、小和卓杀害。阿布都尔璊逃入布鲁特部落,被大小和卓捕禁。清军进入叶尔羌后,阿布都尔璊归附清朝,赴京朝觐,封二等台吉,留居京师,隶蒙古正白旗,“归并额色尹等佐领下安插。”[39]乾隆三十七年卒,子阿布都尼咱尔降袭三等台吉。[40]

相对来说,移居京师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中,唯阿布都哈里克及其后裔地位较低,但在改变为奴地位之后,即在蒙古正白旗下当差(披甲)食饷,具有了旗人的身份。额色尹、图尔都、禡木特、帕尔萨、阿布都尔璊及其后裔等则都有着王公台吉的地位,“统隶蒙古正白旗”,有俸银资赡,更为重要的是,图尔都之妹入宫为妃,图尔都、额色尹等五家在乾隆朝恩荣不断,受宠不衰。《清高宗实录》载,新疆统一之后,大凡蒙古与新疆王公、台吉、伯克,各省官员,外藩哈萨克、巴达克山、浩罕以至朝鲜等使臣,觐见赐宴大典,他们皆随同与宴,是乾隆帝身边最受宠荣的维吾尔人王公。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具有圣裔的光环,赴京朝觐或经商的维吾尔人经常去看望他们,给与银两、物品资助。因此,在清代,这些留居京师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们既有来自国家的俸饷银米,又有来自新疆的钱财资助,经济来源丰厚,生活富足。但在清朝灭亡之后,王公台吉、旗人的特权丧失,官给俸银禄米停止,加上随时间的推移与战乱不断,来自新疆的资助自然日益减少,他们的生计陷入困境成为必然的趋势。

民国初年,喀什阿帕克和卓麻扎寺产甚富,岁入可达万余金。民国五年(1916年),北京有达杨氏者,携眷属6人,赴喀什讼争阿帕克和卓麻扎寺产。达杨氏自称系出香妃之兄,当年随妃入京,编入旗籍,阿帕克和卓麻扎寺为其祖产,欲尽收寺产为己有。经当地官府判定,寺产分为三分:一归原守寺者,一归达杨氏,一归在京的另外5名嫡裔。达杨氏拒绝接受这一判决,争讼经年未休。[41]据此可知,此达杨氏当为辅国公图尔都之后裔,图尔都之妹即乾隆帝之容妃和卓氏;居京的另外5名嫡裔,当是额色尹、帕尔萨、禡木特、阿布都尔璊及阿布都哈里克的后裔。这反映出直至民国六、七年间,在京的玛哈图木·阿杂木的后裔家族身份是明确的,喀什官府对他们的身份也是清楚的。他们虽居京将近一百六十年,但仍视喀什阿帕克麻扎为祖坟,视阿帕克麻扎寺产为自家产业,与喀什地方保持着一定的联系。这是我们目前所见居住于北京的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在中国最后的历史记忆。

四、余论

四百余年前,中亚伊斯兰教苏菲派纳和什班底教团教长玛哈图木·阿杂木之子孙进入新疆传教,开始了他们的中国本土化过程。当清朝统一新疆之时,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额色尹、图尔都、禡木特、帕尔萨、阿布都尔璊以及阿布都哈里克已被视作新疆土著,文献中称之他们为“叶尔羌人”。[42]而阿帕克和卓之后裔马守贞一支,则已成为地道的甘肃临洮一带的土著。

乾隆年间,额色尹、图尔都、禡木特、帕尔萨、阿布都尔璊等携眷迁居京师之后,隶属于蒙古正白旗,并具有王公台吉的地位;道光年间,阿布都哈里克一家也得到了入于蒙古正白旗披甲食粮的优遇。他们都具有京师旗人的身份,但作为旗人,他们又保持着自己的宗教信仰和生活习俗。由于资料的限制,我们对额色尹、图尔都、禡木特、帕尔萨、阿布都尔璊五个家族的通婚情况不甚了解,但从阿布都哈里克在京师娶妾冯氏,长子伯巴克娶妻杨氏,生女取名大妞的情况来推测,冯氏、杨氏很可能是京师穆斯林。因此,在京师长期居住,与当地穆斯林通婚,必然加速了这些家族成员在语言、服饰、习俗等方面的京师土著化。总之,冯氏、杨氏、大妞、达杨氏等姓氏、人名,是玛哈图木·阿杂木后裔移居京师后文化变迁的记忆符号。

今天,玛哈图木·阿杂木在中国的后裔,除了甘肃穆夫提教主马守贞一系传承至今,有着明确的传承世系之外,他在新疆、北京的后裔情况我们已经很难了解到了。然而,我们可以推测,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玛哈图木·阿杂木在新疆的后裔自然融入了维吾尔族之中,而他在北京的后裔也应该实现了自己的民族定位:如果他们仍然保持着穆斯林的宗教信仰和生活习俗,他们的民族隶属必然与甘肃马守贞的后裔相同,是中国回族的成员;而如果放弃了宗教信仰和生活习俗,则自然会融入汉族或满族等非穆斯林民族之中。从这种民族归属个案中,我们可以看到中亚与中国穆斯林的历史渊源。同时,也可以看出清代民族宗教政策的包容性。

穆夫提临洮县拱北碑文

[①]刘正寅、魏良弢:《西域和卓家族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05页。

[②]《钦定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117,《二等台吉阿卜都尔璊列传》,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454册,第959页。

[③]《中国伊斯兰教教派与门宦制度史略》,第184、189页。

[④] 马通:《中国伊斯兰教教派与门宦制度史略》,宁夏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80-181页、194-196页。

[⑤] 傅恒:《钦定皇舆西域图志》卷48,《杂录二•回部•世系》(光绪癸巳杭州便益书局石印本,第2页)记为第27代“圣裔”。但甘青一带穆斯林记为第25代“圣裔”,见《中国伊斯兰教教派与门宦制度史略》第180页。

[⑥]《中国伊斯兰教教派与门宦制度史略》,第194-196页。

[⑦] 据《大霍加传》载,玛木特·玉素布与祖莱汗生有“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取名霍加耶达叶吐拉,尊号阿帕克霍加(意为伟大的阁下——译注);次子取名霍加耶纳叶吐拉,号称卡拉买吐拉霍加;幼子取名霍加维拉叶吐拉,号称霍加哈纳艾吐拉。两位小姐,一名夏合公主,一名玛合公主。”引自《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第10页。

[⑧]《大霍加传》,引自《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第10页。

[⑨]穆罕默德·萨迪克·喀什噶尔著,陈俊谋、钟美珠译:《和卓传》。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历史研究室资料组编译《民族史译文集》1980年第8集,第98页。陈国光《叶尔羌汗国政教关系的演变》(载《西域研究》1996年3期),刘正寅、魏良弢《西域和卓家族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第155页)都本此说法。

[⑩]见《清世祖实录》卷103,顺治十三年九月丁未。

[11]见魏良弢《叶尔羌汗国史纲》,《附录四·叶尔羌汗国统治者在位年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199页。

[12]见安瓦尔·巴依图尔《略论阿帕克和卓》,载《民族研究》1982年5期;马汝珩《阿帕克和卓》,载《清史人物传稿》上编,第5卷,中华书局1988年,第380页;李进新《新疆伊斯兰汗朝史略》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年,第227页;潘向明《清代和卓叛乱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51页。

[13] 刘正寅、魏良弢二先生认为,和卓沙迪卒于伊斯兰历一〇五三年(1643-1644),见《西域和卓家族研究》第159页;李进新先生认为,和卓沙迪卒于伊斯兰历一〇五五年(1645-1646),见《新疆伊斯兰汗朝史略》。

[14]《大霍加传》作者不详,现存波斯文抄本为英吉沙罕阿勒克村毛拉阿不都拉·本·毛拉尼牙孜抄写于清同治三年四月(伊斯兰历1280年12月)。新疆社科院宗教研究所将此抄本先译为维吾尔文,由崔维歧先生转译为汉文,发表于《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1986年3月)。

[15]《大霍加传》,见《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第12页。

[16] 美国学者约塞夫·弗莱彻的研究结果是1653年,即清顺治十年,但不知何据。冶福东译编《乃格什班底耶的源与流》香港伊斯兰文化协会2010年出版,第83页。

[17]《大霍加传》,见《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第13页。

[18]《叶尔羌汗国史纲》,《附录四·叶尔羌汗国统治者在位年表》,第199页。

[19]《西域和卓家族研究》,第166-168页。

[20]《西域和卓家族研究》,第174页。

[21] 马合木德•楚拉斯《编年史》,引自《新疆伊斯兰汗朝史略》第231页。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年。

[22] 刘正寅《阿帕克和卓流亡路线的再探讨》,载《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2年2期。

[23]《大霍加传》,见《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第15-16页。

[24] 见穆罕默德•萨迪克•喀什噶里著,陈俊谋、钟美珠译《和卓传》,载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历史研究室资料组编译《民族史译文集》1980年第8集,第99-100页。

[25]《大霍加传》,见《新疆宗教研究资料》第12辑,第19页。

[26]《西域和卓家族研究》,第156页。

[27] 刘正寅《阿帕克和卓流亡路线的再探讨》,见《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2年2期,第66页,页下注1。

[28]《乃格什班底耶的源与流》,第86、87页。

[29] 这种情况在顺治年间清朝平定米喇印、丁国栋起义攻陷肃州的记载中多有反映。见拙作《吐鲁番察合台后裔与清朝》,载《兰州大学学报》1998年4期。

[30]《清高宗实录》卷653,乾隆二十七年正月己未,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314页。

[31]《平定准噶尔方略》续编,卷21,乾隆二十八年三月戊午。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359册,第788-789页。

[32]《清宣宗实录》卷63,道光三年十二月辛酉,第1105页。

[33] 按甘青穆斯林说法,阿帕克和卓为25代“圣裔”,阿布都哈里克当为29代“圣裔”,见马通《中国伊斯兰教门宦教派史略》第180页。《钦定皇舆西域图志》卷48,《杂录二•回部•世系》记阿帕克和卓为第27代“圣裔”,阿布都哈里克当为31代“圣裔”。

[34]《钦定平定回疆剿擒逆裔方略》卷49,道光七年八月癸未,甘肃省古籍文献整理编译中心编:《中国西北文献丛书》二编,线装书局2006年版,第9册,第274-275页。

[35]《清宣宗实录》卷120,道光七年六月戊戌,第1024页。

[36]《钦定平定回疆擒剿逆裔方略》卷47,道光七年六月丁酉,第9册,第240-241页;《清宣宗实录》卷220,道光十二年九月丁卯,第286页。

[37]《清高宗实录》卷1346,乾隆五十五年正月戊子,第8页。

[38]《钦定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117,《辅国公额色尹列传》、《辅国公图尔都列传》、《三等台吉帕尔萨列传》、《扎萨克一等公禡木特列传》,第454册,第956、957、960、958页。

[39]《清高宗实录》卷608,乾隆二十五年三月戊午,第833页。

[40]《钦定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117,《二等台吉阿布都尔璊列传》,第454册,959页。

[41] 谢彬《新疆游记》,新疆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32、133页。

[42]《钦定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117,《辅国公额色尹列传》、《辅国公图尔都列传》、《三等台吉帕尔萨列传》、《扎萨克一等公禡木特列传》、《二等台吉阿布都尔璊列传》。